海口市长彤学校九(4)班 赵一宁
从我记事起,爷爷在这个家中就是说一不二。然而,时光无情地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曾经清醒的大脑变得迟钝,精明的双眼变得浑浊,硬朗的身体也不可逆转地衰弱下去。渐渐地,孩子们嫌他唠叨,大人们说他古板,他的话不再有人愿意听。爷爷变得愈发沉默,在饭后,他常常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绵绵的细雨发呆,就像一座古老而沉默的雕像。
爷爷年轻的时候就特别喜爱豫剧。那时候,他总是和伙伴们拿着小板凳,徒步十几里路去听戏。只需一个小马扎,一把瓜子,就能让爷爷度过一段惬意的时光。爷爷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辈子,他对《花木兰》《朝阳沟》《三哭殿》等经典剧目如数家珍。
如今,他仍然爱听豫剧,他常常观看一档名叫《梨园春》的电视节目,有时候甚至一看就是一整天。他沉醉在那充满韵味的旋律里,激昂的唱词仿佛是他未曾远去的青春。从早到晚,他聆听着英雄的传奇故事。而戏文中那些悲壮、豪迈的唱词偶尔还会在他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有一次,我突然对豫剧起了兴趣,便向爷爷请教。只见他的眼中瞬间闪耀起兴奋的光芒,他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着豫剧里的行当与规矩。谈起豫剧,他就像一个指点沙场的将军,手舞足蹈地沉浸在自己的“战场”中。他也知道,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一个被时代渐渐遗忘的老人慷慨激昂地讲述属于他的精神世界,但他已经压抑得太久了,沉默得太久了,孤独得太久了。所以我耐心地听完了他所有的话,而他的脸上洋溢着许久未见的幸福与满足。一个老人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有一个倾听者就够了。
爷爷在城市里待不了多久,就匆匆忙忙地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村庄。在村庄里,他整天和那些同样孤独的老人们一起,身上带着收音机,收音机里播放着《花木兰》。他们从村前走到村后,又从村后走到村前,只为了能找到一个可以说几句话的人。
时代在变迁,豫剧的唱腔再也没有在大街上响彻过,爷爷再也找不到那些曾经游走唱戏的剧团了。流传多年的豫剧似乎只能留存于爷爷的收音机里了。有一次,我看到他在雨幕里敲着《打金枝》的鼓点,苍老的梆子声撞在空荡荡的墙上,爷爷的身板挺得笔直,远远望去就像一面褪了色的旌旗。
豫剧的没落似乎是时代的选择,但在那片土地上,依旧有佝偻的背影推开朱红的记忆之门,依旧有苍老的手臂托着即将熄灭的戏本。在那板眼分明的梆子声中,孤独的老人们依然在这片土地上守望着他们仅剩的心灵慰藉。(指导老师:郭莉)
小AI点评
爷爷从曾经家庭中的权威人物,到因时代变迁而逐渐被边缘化,变得沉默孤独,唯有豫剧成为他心灵的寄托。作者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细腻地刻画了爷爷在孤独中守望传统文化的形象。“苍老的梆子声撞在空荡荡的墙上,爷爷的身板挺得笔直,远远望去就像一面褪了色的旌旗”,画面感极强,一个孤独而坚守的老人形象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