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
大约在二十五岁时,我第一次读余华的《活着》。那时的我,总在为福贵的命运扼腕。这个原本家境优渥的子弟,亲手将家业挥霍一空,而后又在时代的变迁中,一次次承受着失去至亲的痛苦:父亲被他气得摔死在粪缸边,母亲在贫病交加中离世,儿子有庆为救县长夫人被抽干血液,女儿凤霞在难产中殒命,妻子家珍、女婿二喜、外孙苦根也相继离开,最后只剩一头老牛陪着他。
放下书时,我忍不住想:当生命里那些珍贵的光逐一熄灭时,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等到三十岁出头,再次翻开《活着》,重读那句“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我才忽然读懂了福贵的坚守。他也曾追逐过财富,可家业破产后,才明白金钱终究是虚妄的;他也曾期盼着一家团圆的温暖,可亲人一个个离去后,才懂得团圆有多脆弱。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生活。每天清晨,牵着老牛去田里耕地;傍晚时分,坐在自家门槛上回忆过往的日子,甚至会对着老牛念叨家人的名字,把对亲人的思念,悄悄融进每天重复的劳作里。这时的他,不再为“拥有什么”而活,而是为“活着”这件事本身而活:为田地里新长出的庄稼,为清晨天边升起的太阳,为老牛身上温热的呼吸,为生命里每一个平凡却真实的瞬间。
这份对“活着本身”的坚守,藏着最质朴也最坚韧的人生观。我们总在追逐活着之外的东西:更好的工作、更多的财富、更高的地位,以为拥有这些才能获得幸福。可福贵的故事告诉我们,当苦难把这些外在的“支撑”剥离时,剩下的“活着”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力量。这不是对苦难的妥协,而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选择认真过好每一天。就像福贵,即便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人,也会把田地种得整整齐齐,把老牛喂得壮壮实实,在平凡的日子里,找到活下去的温度。
如果你也曾在生活里感到迷茫,如果你也想试着探寻活着的意义,那么一定要读一读《活着》。这本书没有华丽的辞藻,却用最真实的故事,让我们看见:活着不需要太多复杂的理由,也不需要依附于外在的事物,只要我们还能呼吸、还能感受、还能认真对待每一个当下,这本身就是生命最珍贵的意义。就像福贵用他的一生告诉我们的那样: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