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近期，电视剧《长安的荔枝》“爆火”，也助长了正值上市时节海南荔枝的市场热情。然而不少消费者却注意到，由于今年荔枝价格相对较低，物流价格的高昂显得格外“扎眼”，不少向岛外亲友寄水果的海南群众笑称“水果价甚至比不上运费”。那么一挂挂荔枝走出海岛，应如何“降本增效”呢？
南国都市报记者 王子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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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下树”“扎堆”出岛
引擎轰鸣，熙熙攘攘。自进入6月以来，海口市秀英区永兴镇的中心广场便成为了火山荔枝的“交易区”。果农们骑着载满荔枝的三轮车接踵而来，采购商手持计算机与账本，一边观察着荔枝的品相，一边与果农杀着价，成为海南荔枝上市时节中尤为经典的画面。
“我每天早上都会过来收购，已经来了二十多天了，平均每天能收购三四万斤。”在中心现场，采购商沈华强双手不停地在笔记本和计算器上忙碌着，周围是果农们忙碌的身影和此起彼伏的报秤声。
随着交易的达成，无数挂荔枝被装箱打包，依托陆运冷链或是空运，将这些最南端的鲜果销往内地市场。6月10日22点，在美兰机场的停机坪内，顺丰工作人员黄是传正与同事一起，将一箱箱荔枝搬运上顺丰的“荔枝”专机。当天，有来自海口、澄迈等市县的共计48吨荔枝将通过这趟班机发往内地。
“我们在荔枝季期间共安排3架次货机用于荔枝空运保障，主要货机目的地为鄂州、杭州、深圳等大型物流集散地，以华中，华东，华南辐射全国主要流向。”顺丰海南地区相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虽然受到去年台风“摩羯”的一定影响，但是海南荔枝依旧稳住了产量的“基本盘”，其清甜甘洌的口感受到了国内市场的欢迎。“进入6月以来，海南荔枝的空运最高峰值可达到每天超过300吨，主要流向了湖南、北京、浙江等地，订单量居高不下。”
记者从海南机场了解到，今年6月1日-10日，海口美兰国际机场累计保障1970架次水果运输航班，累计运输荔枝约2805吨。其中荔枝专线全货机航班37架次，专线全货机航班运输荔枝851吨。除了美兰机场外，6月以来，三亚凤凰国际机场平均每天也有约86架次航班发运荔枝等当季水果，琼海博鳌国际机场平均每天也有约6个航班进行发运，助力荔枝等海南水果出岛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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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费“存在感”十足“吓退”消费者
然而，由于今年荔枝本身的价格较为“亲民”，导致不少有意向岛外亲友分享美味的本地消费者发现，相比“上火”的荔枝，高昂的运费不免给分享的热情“降了温”。
“今年荔枝不贵，5斤妃子笑本身的价格是三四十元，运往外地的运费却也是三四十元，运费都快比荔枝本身的价格高了。”近日，随着海南荔枝正值上市时节，家住海口市龙华区的王女士打算给远在湖北的亲戚寄去新鲜的海南荔枝时，却发现多家省内物流平台对其打算寄出的5斤荔枝均给出了与荔枝本身相当的运费价格。
与王女士有着同样无奈的消费者不在少数。记者搜索发现，在小红书、抖音等平台上，不少网友吐槽今年“荔枝运费贵”。“我网上买荔枝发现价格不算‘美丽’，就找海口的朋友帮忙在本地买，结果发现荔枝不贵，是运费贵”“3斤到5斤的荔枝从海南到上海要40元，这还只是陆运，空运要80元”“选错物流了，寄过来荔枝都坏了”不少网友在社交平台吐槽道。
以从海口市将3公斤荔枝发往西安为例，记者从多个物流平台查询了解发现，多数物流平台均给出了29元的陆运价格，加之泡沫箱等各类打包物料后，价格已达到36元上下。快递工作人员还专门提醒记者应注意邮寄风险，不能保证到货时产品能100%不坏。
“荔枝就是特别容易坏，对物流的要求特别高，已经熟透的果子我们甚至不建议寄远途。”在海口市秀英区，一名申通快递网点的工作人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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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磕易腐“娇气”推高物流成本
荔枝的难以保存早已“久负盛名”。在古时，荔枝又名“离枝”，意思是“离枝即食”，有着“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四日色香味尽去”的说法。在近期热映的电视剧《长安的荔枝》中，由雷佳音饰演的李善德将荔枝从岭南（如今广东一带）完好运到长安（如今西安）视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凸显出荔枝难以保鲜与运输的特性。
“荔枝的特性也注定其在长途运输中，相比其他水果需要花费更多成本。”从事水果供应链环节的中果农茂相关负责人陈晨告诉记者，由于荔枝易坏，在运输时需要进行冷藏处理，而冷链运输的成本较普通物流运输的成本则有着两倍到三倍的增长，此外运输中诸多的耗材成本也要算在其中。“比如可以走普通物流的芒果，我们外面用纸箱装，箱子里面芒果上了网套，直接发任何一个快递公司都没问题；但是荔枝就要复杂得多，外面不能用纸箱要用泡沫箱，箱子里面要放冰袋，还需要用专用的保湿棉，所以长期以来它的物流成本就比一般水果的物流价格要高。”
中国商业经济学会副会长、自由贸易港（区）专委会会长宋向清也表示，荔枝属于生鲜水果，怕磕碰易腐烂，比较“娇气”，因此不少高端荔枝品种会选择空运的物流方式快速送达，但空运的物流成本更是明显高于陆运。“空运物流成本主要包括打包费与纸箱费、飞机租赁及运营成本分摊费、燃油费、机场地面操作及服务费、落地后的配送费等，另外运输距离和航班频率也是影响空运成本的因素。”宋向清说道，“此外，空运落地后的配送成本也需计入总体运费中，涉及到当地的运输车辆租赁、人员费用等，都需要消费者与水果商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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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频出成效初显
事实上，近年来海南已发布相关推动政策，今年更是针对物流连续出台方案举措，推动省内物流“降本增效”。早在2020年，海南省交通运输厅就印发《海南省关于进一步降低物流成本的实施方案》，通过24条举措推动降低物流费用，提升物流效率，降低过海及仓储成本。
今年年内，相关政策更是密集公开。今年1月，海南省开放航权工作专班办公室印发了《海南省促进航空物流高质量发展若干措施》，围绕增强航空货运基础保障能力、发展临空经济等业态推出二十条具体措施，旨在加快推进海南自贸港航空物流高质量发展；今年3月，海南省发展改革委就《海南自由贸易港现代物流业促进规定》（下称“《规定》”）公开征求社会意见。《规定》从枢纽园区、物流标准、物流智能化等多方面提出鼓励，还具体到荔枝等鲜果所需的冷链物流，针对性地提出“引进和培育具有一站式服务能力的冷链供应链企业，加强农产品仓储保鲜冷链设施建设，鼓励在田间地头推广应用移动冷库，支持发展生鲜农特产品冷链寄递物流服务”；今年3月底，海南省发展改革委进一步印发《海南省有效降低全社会物流成本实施方案（2025-2027年）》，明确提出“采取多种举措推动进出岛货物过海物流成本下降，继续落实鲜活农产品运输‘绿色通道’政策，根据省级财力和实际需求，适时出台出岛鲜瓜果蔬运输车辆阶段性减免过海费用政策”。
在此前相关举措的推动下，海南物流领域已取得一定发展成效。根据海南省发展改革委发布的2024年海南省社会物流运行情况报告，去年海南全省社会物流总费用为1612.77亿元，同比下降3.82%，其中运输费用907.20亿元，同比下降15.04%，占社会物流总费用的56.25%。今年一季度，海南社会物流中运输费用同比下降2.66%，占社会物流总费用的53.69%，继续保持稳中有降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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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献议力求物流“降本增效”
在顺丰海南相关负责人看来，想要进一步促进推动荔枝等水果类农产品的物流成本下降，海南可从扩大冷链仓储与运输网络，减少农产品损耗，深化产销对接与订单农业出发。“可以联合电商、直播平台拓展农产品销路，缩短供应链环节、推动‘订单农业+定制物流’模式，提前规划运输资源，减少空载率。”该负责人说道。
宋向清则表示，今年海南物流业出台了多项政策，有助于强化物流政策的系统性和协同性，助力农产品流通与产业发展，提升区域物流竞争力。“政策之间相互协同十分重要。针对荔枝等鲜果所需的冷链物流，有政策从微观上提出了引进培育冷链供应链企业、推广应用移动冷库等措施，解决海南农产品在运输过程中的保鲜和成本问题；也有政策从宏观上提出推动物流智能化发展，如推进智慧港口、智慧物流枢纽建设，以及支持开展低空物流服务、吸纳物流人才等。这些政策的出台都有助于海南物流业更好地适应自贸港建设的新形势和新需求，为打造高水平的开放型经济提供物流支撑。”宋向清坦言。
在宋向清看来，一颗荔枝的出岛运费高，从来就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其背后是区域物流整体发展水平的缩影。今年海南物流业政策的频频出台，既体现了对物流行业高度重视，也彰显了海南通过改革创新突破岛屿经济物流瓶颈的迫切心理。“可以看到，目前海南已在研究‘适时出台出岛鲜瓜果蔬运输车辆阶段性减免过海费用政策’这一含金量较高的政策，说明海南已在深入探索解决过海农产品物流成本高的问题。实际上，海南鲜瓜果蔬的生产和销售具有季节性特点，政府还需要根据财政情况和实际需求合理安排资金，以确保政策的可持续性和财政的稳定运行。”宋向清称，物流业涉及多个环节和部门，减免过海费用政策需要与其他相关政策进行协调和配套，交通、农业、发改、财政等部门之间也需要更加充分的沟通与协作。“可以说，一颗荔枝的运费，既受其特性和市场供需等因素的影响，也考验着政府在具体领域的管理与决策水平。”
